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邱吉爾:與命運同行

發表時間:2023-10-16 點閱:211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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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hoto by Hasan Almasi on Unsplash
 
 
六月二十一日,邱吉爾跟伊斯梅要所有美國送到英國的軍用補給品淸單。伊斯梅回答「零」。過了兩週,還是什麼都沒有。對於二十五萬枝步槍的緊急要求,美國的回應似乎停滯了。「直到四月,他們都還非常確定同盟國會贏,不認為有必要幫助。」邱吉爾告訴在華盛頓的洛錫安,「現在他們非常確定我們會輸,不可能會贏……目前為止,我們眞的沒有任何稱得上來自美國的幫助。我們知道總統是我們的朋友,但是討好共和黨和民主黨的黨員大會是沒用的……你的心情應該平靜冷淡。」他改寫維多利亞女王在波耳戰爭黑色週的另一段注解,在結尾說,「這裡沒有人灰心喪氣。」儘管近幾天的挫折,他的決心依然不為所動。前任助理機要祕書埃利奧特・克勞斯伊-威廉斯(Eliot Crawshay-Williams)在六月二十八日建議邱吉爾,英國應該利用其「給對手造成麻煩的價値」,從希特勒那裡得到「盡可能最好的和平條款」,他回答:「親愛的埃利奧特,你寫了這樣的信,我眞是為你感到可恥。我退還給你──燒掉並且忘掉。」
 
法國投降,連帶澆熄任何德國可能如同一次大戰被海軍封鎖斷糧的希望,於是邱吉爾受到總是強力主張策略轟炸的林德曼鼓勵,轉而尋求壓倒性的空襲。「當我左思右想,我們如何可能打贏戰爭,我發現只有一條確定的道路。」七月八日,他寫信給畢佛布魯克,我們沒有可以打敗敵人軍事威力的歐洲大陸軍──封鎖破裂,而且希特勒可以從亞洲、甚至非洲召集軍隊。如果他在這裡被擊退,或者不再入侵,他會往東反衝,並且我們沒有辦法制止他。但是有個東西可以拉他回來,拉他下臺,就是從這個國家派出非常密集的轟炸機到納粹本土,執行絕對毀滅的攻擊。我們必須能夠透過這個方法打敗他們,若非如此,我看不出任何突破的方法。

七月初,德國開始在白天轟炸,起初瞄準飛機製造和軍火工廠,以及其他南岸設施,但也轟炸野外,遠至諾里奇(Norwich)、新堡(Newcastle)、紐波特。六月二十九日,邱吉爾接到警告,表示轟炸機可能會接近契克斯別墅,於是他說「我跟你賭猴子賠捕鼠器(五百英鎊賠一英鎊的俗語),他們不會打中房子」,接著興奮地快步走到屋外,想看外頭有沒有什麼,同時對著一臉茫然的衛兵大喊:「朋友-Tofrek⑷-首相!」隔天當他聽說六個人在空襲警報期間因為心臟衰竭過世,他說自己比較可能因為飮食過度過世,但他希望別在「這麼多有趣的事情正在發生」的時候。

隔天午餐,倫道夫說他認為張伯倫和主要的綏靖主義者應該被「懲罰」,邱吉爾聽了之後回答,「現在我們不想懲罰任何人──除了敵人。」⑸午餐之後,指揮肯特第十二團的上將安德魯・松恩爵士(SirAndrew Thorne)告訴邱吉爾,他認為德國會在英國南岸薩尼特(Thanet)和佩文西(Pevensey)之間登陸八萬人。(尤利烏斯・凱撒曾在公元前五十五年登陸佩文西。)邱吉爾說海軍「對這件事會很有意見」,但不認為有可能防守整個南岸「海灘廣闊的地區」。松恩主張,即使德國的左翼能在東薩塞克斯的阿士當森林(Ashdown Forest)被阻擋下來,他們的右翼還是可能前進,穿越坎特伯里抵達倫敦,尤其如果他的第三師被送到阿爾斯特訓練。邱吉爾下令防範這件事情。

相反地,邱吉爾要求在英格蘭東岸諸河出口海灣(the Wash)② 以南一帶派駐主力艦,遭到英國海軍部拒絕。如同挪威和敦克爾克淸楚顯示,飛機對船隻的威脅比想像大得多,龐德與上將佛布斯應該把海軍留在斯卡帕灣。無論首相如何反對,也不會改變他們的意向。龐德保衛他的兵力,直到眞正的侵略到來,這麼做是正確的。

七月一日,邱吉爾要求伊斯梅研究,萬一入侵,可否用芥子毒氣「浸透」海灘。「我沒有任何良心不安,」他寫道,「又不是做了不光彩的事。」他當然不認為對入侵者用毒氣是不光彩的事,尤其他從麥斯基那裡聽說德軍自己也打算用毒氣。內閣裡的某人質疑這個策略,邱吉爾反駁,「我們在我們自己的海灘,難道不能做我們想做的事?」同時,來自挪威的情報顯示,東岸會有聲東擊西的攻擊,但眞正的攻擊會來自海峽。那個月與下一個月,所有海岸線延伸的地區,舉凡可能遭受入侵的,邱吉爾幾乎全都走遍。他的屬下向他簡報軍隊、槍炮、設備放置的地點,所以當他抵達,可以刨根究底地發問。英國遠征軍把所有重型武器留在敦克爾克,然而,在這些提振士氣的勘查之旅,他毫不顯露對於英國防禦的憂慮。憂慮只限他跟三軍參謀長與個別指揮官開會的時候。

這些短暫訪問中,他在少將伯納德・蒙哥馬利位於薩塞克斯的總部與他會面。這位少將抱怨,雖然他指揮英格蘭少數裝備完整的師,他們還是需要大客車來移動。邱吉爾讚賞蒙哥馬利的直接,馬上就提供他們。⑹在勞司(Louth)視察擲彈兵衛隊第三營時,副旅長因為午餐遲到向他道歉,表示他剛才必須去抓一個行進中說話的士兵。邱吉爾問他說了什麼。副旅長回答,「你一來,這個人就說『他不是那個好鬥的老王八蛋嗎?』」不用說,邱吉爾很高興。這類的稱讚廣泛傳開; 一九四〇年七月,蓋洛普民調顯示他的執政滿意度有八十八%滿意,七%不滿意。他告訴他的晚餐客人,「他不太懂為何他看起來這麼受歡迎。畢竟自從他當上首相,一切都惡化,而且除了壞消息,他沒什麼可以宣布。」儘管如此,受歡迎的程度持續不減; 整個一九四〇年都維持在八十幾的高分,直到一九四二年七月前也都維持在八十幾,之後最低掉到七十八%。

七月二日,德國武裝高階司令部司令上將威廉・凱特爾(Wilhelm Keitel)發出名為「對英格蘭作戰」的命令,上頭寫著:「元首與最高統帥已經決定,若能獲得空中優勢,符合某些必要條件,登陸英格蘭即為可能。」在巴伐利亞阿爾卑斯山的貝格霍夫行館,希特勒已經批准凱特爾的副手上將阿弗雷德・約德爾(Alfred Jodl)的計畫,讓納粹德國空軍摧毀皇家空軍和英國的飛機製造工廠,同時從海、空破壞英國船運,接著還會轟炸英國城市,製造最大的恐慌,並在八月和九月達到侵略高點,屆時英國的士氣已經潰散。指揮納粹德國空軍的赫爾曼・戈林向元首保證,一週之內就可擊敗皇家空軍的戰鬥機司令部。

正値這個危險的時刻,溫莎公爵與公爵夫人決定,在他們屈尊俯就從馬德里回到英國前,得設下先決條件。他們要求與國王和王后見面,表示社交上得到認同,而且如果他們失去在法國享有的免稅待遇,則由政府補償。由於國王和王后不希望他們回到英國,邱吉爾提議公爵去當巴哈馬的總督,同時提醒他,身為官員必須遵守命令,而且警告他,「關於戰爭、關於德國或關於希特勒主義」,切勿表達任何「有別於英國國家與國會的觀點」。他提議的當天晚上,在內閣辦公室,他問畢佛布魯克:「你認為他會接受嗎?」「當然會,」畢佛布魯克回答,「他會覺得大鬆一口氣。」「他弟弟才是。」邱吉爾說,一邊井然有序地,用他的肚子把每張內閣會議桌的椅子推進去。

公爵如同畢佛布魯克預言,接受那份工作,雖然偶有怒氣發作,一九四一年三月還有一場欠缺思考的美國雜誌訪談。關於那場訪談,邱吉爾的抱怨正確,他說那是「失敗主義和親納粹」的訪問,唯一的意思只有「正在考慮和希特勒和談」。公爵回答,他不敢相信「你還是從前那個朋友」。事實上,公爵配不上邱吉爾這樣的朋友,他曾保護他的名譽,而且一直(雖然不成功)想要促成家人和解。國王得知他哥哥的任命後感到寬慰,但在他的日記寫道:「我不認為那位巴哈馬的女士會高興!」王后告訴殖民地大臣洛伊德勛爵,他們認為公爵夫人是「低等中的最低等」。
 
作者注:
⑸邱吉爾從不批評忠誠、罹癌的張伯倫,但是當他得知德軍轟炸鮑德溫在南威爾斯的家族企業工廠,他的評語是「他們非常忘恩負義」。(Colville, Fringes p. 179)儘管如此,一九四三年二月,邱吉爾聽說鮑德溫在公共場合遭人侮辱,還有人拿石頭丟向他的車,邱吉爾公開邀請他到唐寧街十號吃飯。鮑德溫之後談到邱吉爾時說,「戰爭的熔爐已經將他所有的賤金屬提煉而出。」(ed. Nicolson, Diaries and Letters II p. 307.)

⑹翌年二月,聽說上將蒙哥馬利定期讓他的整個部隊跑七哩,五十歲以上的軍官例外,邱吉爾就沒那麼高興。「他自己也跑七哩嗎?」邱吉爾寫給陸軍大臣,「如果是的話,他踢足球還比打仗有用。拿破崙在奧斯特里次(Austerlitz)可以跑七哩橫越國家嗎?也許當時他叫另一個傢伙跑就… …我的經驗,根據多年觀察,運動神經發達的軍官升上高位反而沒那麼成功。」(WSC,TSSW III p. 647.)幾天後他告訴上將西科爾斯基,「唯一的例外可能是義大利陸軍,那裡的上將可能覺得很會跑有用。」(Kennedy, Business p. 79)

譯者注:
②威特姆河(Witham)、威蘭河(Welland)、嫩河(Nene)、大烏茲河(Great Ouse)等河沖刷而成的海灣。

 
  ►►本文摘自:《邱吉爾:與命運同行